第一百章 接触

　　“这一下真成陨星卫和炼狱宗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古朝阳目送陈九问离去，神色带着一丝凝重。
　　“这不应该是件好事么。”
　　古今来道：“我在一册典籍上看到一段话，当他们可以揍你时，他们连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觉得麻烦，当他们反复调查你时，证明他们没有十足把握，当他们用舆论攻击你时，证明他们靠侵略已经很难占你便宜了，当他们跟你坐在谈判桌上时，证明他们已经需要跟你妥协了，或许有些不适用，但道理却一样。”
　　古朝阳听了若有所悟。
　　“不过，只是谈判、妥协，还不够。”
　　古今来道：“下一步，当你能够拔剑出鞘，你的每一句话，都将化为真理。”
　　古朝阳看着自家老祖。
　　神色中满是崇敬。
　　眼前局面都是靠着老祖之力生生开辟出来。
　　眼下凌霄城、元化城尽入其手，虽然隐患极大，可他们需要的就是时间。
　　用足够的时间去磨砺宝剑，等待着拔剑出鞘的那一天。
　　……
　　接下来几个月风平浪静。
　　古今来难得的享受了一段安宁时间。
　　只是……
　　白河城周边风云涌动，陨星卫一次次人员结集，两者针锋相对。
　　这场大战谁也不知会何时爆发。
　　……
　　秋山。
　　一辆颇为宽大的马车由两头犀角兽拉着，正在修成不久的山道缓缓行驶。
　　车上坐着的，正是他和古向阳、念不忘二人。
　　马车外，古赤锋十余人环伺左右，充作护卫。
　　炼神出行，几乎不会单枪匹马。
　　就连化神大修士几乎都是如此。
　　因为，他们这个境界若身陷千军万马中，仍有身陨之险。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身边能有三五位抱丹弟子分担火力……
　　不说将军队击溃，至少能够自千军万马中从容杀出。
　　“老祖，元化城那边传来消息，他们托人买来了十四头迅龙，正在送往凌霄城的路上。”
　　马车上，古向阳说着话。
　　“迅龙。”
　　古今来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荒山野岭中存在着各种凶兽。
　　包括恐龙这等在蓝星上已经灭绝的生物。
　　迅龙，类似于迅猛龙，但却不像迅猛龙一般修长。
　　迅龙更为高大、壮硕。
　　成年迅龙高度在一米八上下，体长二米二，重量可达一千斤。
　　这是不折不扣的凶兽、战兽！
　　不过，古今来让古家购买迅龙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将其驯养成战兽，而是以后为古赤锋等人做准备。
　　尽管古赤锋拥有了上位妖魔体魄，可爆发力、耐力仍然差了一些。
　　他打算让他们现在就和这些迅龙一起生活，当作宠兽来用，等他完成了雷达和天眼两大项目后，便着手将这些迅龙培养为暴龙。
　　到时候以奔行时速达六十公里的暴龙为坐骑，负重几千斤子弹，通过游斗战术，他们每人都有能力击溃一支万人队。
　　“第六批元灵丹到了么。”
　　古今来说着，朝外面看了一眼。
　　那里，一个足有五百米直径的金属造物正屹立于空地之上。
　　集合上千工匠之力，历时近半年，这个“天眼”模型终于完工。
　　古向阳顺着老祖的目光看了一眼。
　　尽管他不知道自家老祖制造如此庞大模具有何目的，可有“雷霆”机枪、近防炮的前车之鉴在眼前，他们不止没有半分劝阻，反而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我们买遍了整个星州，并让人暗中潜入赤州、江州和蓝州，终于购买了第六批十枚元灵丹。”
　　古向阳道。
　　为了买齐这些丹药，天罡门缴获的上千万收益已经消耗过半。
　　好在，古家自林风城同样缴获了数百万银两，短时间里不缺钱。
　　“白州、黄州也让人去一趟，元灵丹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古今来嘱咐。
　　“是，我这就安排。”
　　古向阳慎重点了点头。
　　“老祖。”
　　马车停靠，古钧雷带着一干工匠已经在外等候了。
　　“辛苦了。”
　　古今来道了一声：“所有参与者每人赏银十两！工匠再赏三十两！”
　　“我代所有人谢过老祖。”
　　古钧雷笑着道。
　　稍稍寒暄了片刻，古今来便让古向阳安排这些工匠撤离。
　　但原本位于此处维持秩序的三百兵士并未离开。
　　不止没有离开，人数还增长到了一千人。
　　这一千人，将由三天前凝聚出上位妖魔之躯的古云锌率领，坐镇于此，专门负责守卫“天眼”系统。
　　“射电望远镜。”
　　古今来来到这个巨大的球面模具面前。
　　模具是造出来了。
　　可要如何将其利用起来他一筹莫展。
　　相较于雷达，天眼电射望远镜的技术含量更高，别说书本上了，网上都没有相关资料。
　　这一点，早在两个月前快完工时他就用一道清光在脑海中找了一圈。
　　他脑子里没有相关知识。
　　“好歹是大学生毕业，知识盲区也太多了。”
　　古今来摇了摇头：“我这些天仔细想过，留给我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老老实实强行共灵，让‘天眼’模型成长为我想要的模样，不过……”
　　他看着“天眼”的可怕体积……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可行性有多低。
　　因此，就只有第二种了。
　　“反正射电望远镜性质和接收天线大同小异，我就先将它当成一个超大号天线来用，天线这种东西，我懂，小时候用的碟形天线我还手动修理过，嗯，没有修好就是。”
　　带着这个想法，古今来嘱咐古赤锋，让他守卫周边，他则是身形一纵，直接来到了碟形天线中心处。
　　“先来一次真灵附体，定个方向。”
　　古今来说着，分神“看”了一眼精神世界。
　　这段时间，为了确保将元化城、凌霄城彻底掌握手中，他不止一次前去下方县城扫清一些危害稳定的毒瘤，期间自是获得了几道清光。
　　这些清光用掉一些后，还剩六道。
　　这六道，其中四道是他为“天眼”系统所准备。
　　“真灵。”
　　古今来深吸一口气。
　　灵性沸腾、意识牵引。
　　万物有灵的玄妙世界再他面前伸展开来。
　　他站在碟形天线中央，属于天线“生命”的微弱波动充斥在他的感知中。
　　随着他的真灵注入，灵的数量开始增多，天线“生命”波动渐渐增强，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从沉寂中，渐渐苏醒。
　　但……
　　它太庞大了。
　　古今来清晰感觉到它对“灵性”的渴求。
　　这是一种即便他将自己整个真灵投进去，都别想完成共灵的巨大窟窿。
　　“要求太高了。”
　　古今来深吸一口气：“这几个月来我苦修永恒烘炉，几乎没怎么强化体魄，反倒是灵识强度增长到了天师巅峰，离大天师不远。”
　　根据他先前推测，大天师阶的灵识足以让他完成真灵凝聚，修出一个类似于……先天不足的存在。
　　虽然比之真正的真灵弱一些，可至少不用担心每次真灵附体后灵性枯竭。
　　可相较于第一次真灵附体时强了一倍不止的灵识，共灵起“天眼”来仍然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
　　“退求其次，接收效果由星系级，降为星球级。”
　　古今来心念一动。
　　一时间，复杂的“天眼”快速变得简单起来。
　　就像一个原本要造军用雷达的人，改变想法去造一个民用收音机，难度下跌自是不止一丁半点。
　　……
　　接下来的时间古今来待在“天眼”一旁，不断服用元灵丹对其进行共灵。
　　这种每次都将灵识消耗殆尽，再快速恢复的方法显著性提升了灵识的淬炼效率，让他的灵识积累不断深厚，离大天师越来越近。
　　就在古今来继续以真灵附体的方式引导“天眼”进化，使其尽快脱离“模具”级，具备一些基础性电磁信号接收能力时，一道特殊的电波闯入他的感应着。
　　这道波动，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
　　根据各种数据显示，这道电磁信号离他不远。
　　其距离，不超过一千公里。
　　是的！
　　一千公里！
　　蓝星上两个人打电话动不动都能跨越几千公里、上万公里，可这道电磁信号的源头就在千里之内……
　　“不可能！”
　　古今来利用天眼的视觉“看”着这道电磁信号：“我占据的虽是元化城和凌霄城，但方圆三千里都有我的人在，大乾，就是一个存在修炼者的古代社会……怎么可能制造出发射电磁波的器具！？”
　　一时间，他顾不得节约清光，以清光作为补充，继续让自己维持和“天眼”的真灵附体状态，进一步搜索信号来源。
　　终于……
　　又一道电磁信号被他顺利捕获。
　　同时，他亦是“看”到了信号来源。
　　“星辰磁场！”
　　信号来自这颗星辰。
　　“怎么会？蓝星的信号，就来自这颗星辰？这颗星辰就是蓝星！？蓝星就是这颗星辰！？”
　　古今来维持着真灵附体状态。
　　眼前一幕，太过难以置信，他无法接受。
　　甚至，这种场景，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既然他想不出原因……
　　“嗡嗡！”
　　一道清光注入古今来意识体小人。
　　他的大脑直接进入超频状态。
　　蓝星、这个世界、电磁波、引力波、星球交接、时空错位……
　　无数存在的，不存在的信息纷纷涌现。
　　最终……
　　指向了一则蓝星科学家们根据覆盖于蓝星上空那片仙侠世界投影进行分析的论文。
　　论文称，太阳系，乃至银河系，无时无刻都在以极快的速度于宇宙中运行，时间尺度、空间尺度时刻发生变化。
　　可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时间尺度和空间尺度的互相扭曲会导致那片星空重叠。
　　就像同一条马路上不同时间段的车辆。
　　它们都行驶在同一条马路上，位于同一片空间，却永远不会交错。
　　可只需要拨弄一下时间尺度，这些车辆便能互相重叠。
　　星球，同样如此。
　　而当两个星球互相重叠时，首先交错的便是星辰散发出去的电磁波、引力场、光影景象……
　　就如同覆盖于蓝星上空的世界投影。
　　又如同……
　　他此刻接收到的电磁信号。
　　古今来思绪万千，情绪激荡。
　　他第一次发现，蓝星和他……
　　如此接近。
　　甚至，他相当于仍然位于蓝星。
　　只是由于在这片浩瀚的宇宙海洋前行时，不小心搭错了车，和蓝星处于不同的时空。
　　“假设，我现在用‘天眼’发射一条信息，在某个时间点交汇时，会不会也传输到蓝星，被蓝星上恰好与我对应的某个人、某个机构接收到？”
　　这个念头一起，马上变得迫不及待。
　　他维持着这种共灵状态，竭尽全力的让“天眼”进化出信号发射功能。
　　同时，他心中无端的生出一种紧张感。
　　现在的他……
　　算是在“外星”吧。
　　既然算半个“外星人”的话，那么，这条信息算不算人类和地外文明的第一次接触？
　　既然是……
　　这么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时刻，他应该发送一条什么信息？
　　……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翻涌。
　　无数问候性言语在他心中盘旋。
　　回荡不休。
　　最终……古今来才渐渐冷静下来。
　　他这个世界没有类似于“蓝星”这种大统一性的名字。
　　大乾人将天下称之为乾天。
　　所以……
　　这个世界或许可以称之为乾星？
　　感受着真灵附体状态下被快速激活的信号发射系统，古今来深吸了一口气。
　　对准着那道电磁信号传来的方向，他无比慎重的发送了一段文字。
　　“你好，蓝星人，这是自乾星的善意问候。”
　　信息发送。
　　并设置为重复发送。
　　古今来目送着这条信息消失在星辰磁场，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人类世界第一次外星文明接触就这么完成了。
　　在他手上完成。
　　虽然有些怪，但……
　　总算是完成了。
　　只可惜，如此可以载入人类文明史册的一幕，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
　　他甚至没办法将这一重大时刻和其他人进行分享。
　　哪怕他身边有古赤锋、古向阳等人存在……
　　可即便他愿意和他们详细解释他刚才行为代表的伟大意义，他们估计也无法理解。
　　一时间，古今来不禁生出一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寂感。
　　“呼！”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等待蓝星那边的回信了，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能够成为第一个‘外星’文明的接触者。”
　　古今来本以为回信肯定要等很久。
　　可令他意外的是，消息发出去不到半个小时，他已然收到回信。
　　只是回信内容……
　　“你好，乾星人，这是来自蓝星的善意回应。”
　　……
　　蓝星。
　　时间相较于古今来穿越的二零二八年才过去一年。
　　尽管属于仙侠世界的投影仍然在天穹上若隐若现，可它既不会干扰到紫外线照射，又不会影响人们对天空的观测，久而久之，所有人已然习以为常。
　　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掀起了一阵天文热潮。
　　人们对于外星文明的好奇心大幅增加。
　　相关从业人员也扩大了一圈。
　　这不。
　　谢羽升就是三个月前上任的天文台工作人员。
　　他是个科幻迷，自己有一家中型游戏公司。
　　他自己兼CEO和首席策划。
　　这些年来，他们公司倾注大量精力、心血，致力于打造一款拟真型科幻游戏——南天门战纪。
　　为了力求逼真，他们甚至请教了各方面的专家、教授，完成数据采集。
　　只等游戏发布，就能一鸣惊人，抢占国内市场。
　　然后……
　　没有然后了。
　　仙侠世界投影出现，使得仙侠游戏的滚滚浪潮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们这个尚未完成研发的科幻游戏拍死。
　　他父母对他从事游戏行业本就不满，直接断了他的资金，于是，苦苦支撑了几年，他的公司终于熬不住，一年前倒闭了。
　　浑浑噩噩过了一年，在家人逼迫下，谢羽升不得不，来到了这处由大伯投资的深空观察者天文台上班。
　　是的。
　　由于这一行业火热，很多私人资金都投入了这一行业，弄出一个个类似于玩票性质的天文观测站吸引噱头。
　　他们谢家也不例外。
　　至于这个天文台的规模……
　　总投资不到一千万。
　　……
　　此时，这个只有不到十位员工的天文台中，只有谢羽升一人在设备室中待着。
　　至于其他人……
　　休假的休假，玩游戏的玩游戏，看电影的看电影，遛狗的遛狗。
　　反正来这里上班，都是混日子。
　　谢羽升之所以会在设备室待着，也是因为这边光线好，方便他拿着手绘板画自己的“玄女”战机。
　　看着这架战机优美的线条在自己手上一一展现，谢羽升心中却没感到高兴，反而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如果能将这架玄女战机完成建模，搬到自己开辟的游戏世界，必然能在游戏界掀起一股浪潮吧。
　　可惜……
　　钱亏完了。
　　谢羽升不禁叹息一声。
　　“滋滋滋！”
　　这个时候，仪器上再度有波纹闪过。
　　谢羽升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又是那个沙雕？”
　　在不久前，他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似乎来自于太空之外。
　　只是，当他仔细检测了一番才发现，这压根就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外星信息？
　　你家的外星人用数字通信？
　　你家的外星人还会用标点符号？
　　你家的外星人还会中文？
　　再加上他看出来了，信息来源就是蓝星。
　　所以，真相不言而喻。
　　“又来了？”
　　谢羽升将频率进行了一下解码，很快得到了新的信息。
　　“我带来了友好和善意，请让你们负责人和我通话，谢谢。”
　　“巧了，我就是负责人。”
　　谢羽升将椅子一转，正要发送信息。
　　不过片刻，他考虑闲着也是闲着，那就陪这个沙雕玩玩好了，先锁定他的频率，然后……
　　他回想了一下电视中看的一些和外星人接触看到的场景。
　　“乾星人，我这里是蓝星对外文明交流指挥中心，我是此次接触总负责人谢羽升，请告诉我你的目的。”
　　……
　　“哦？”
　　秋山。
　　古今来看到了这份回信，有些意外。
　　“蓝星有对外文明交流指挥中心？哦，懂了，应该是紧急成立，效率还是很快。”
　　他看了片刻，倒也没有多想。
　　和地外文明接触。
　　这可是头一遭。
　　虽然他觉得对方来的信息有些怪异，不过……
　　可能是紧张罢。
　　当他得知可以将消息发回蓝星时，又何尝不是如此。
　　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联络上外星人，那边现在怕是乱作一团了吧。”
　　古今来微微一笑。
　　脑海中不禁闪过电影中才有的画面。
　　想想还觉得有些刺激。
　　“我的目的……”
　　古今来看着对外文明交流指挥中心总负责人的询问，不禁思索起接下来的交流方式。
　　他联络上蓝星的目的是什么？
　　获得蓝星方面的技术支持。
　　只是……
　　文明和文明间的交流，如果一方表现的太过弱小，势必完全丧失话语权。
　　可如果涉及到了一些专业性的问题他又容易露馅……
　　“有了！”
　　古今来眼前一亮，很快发送了一则信息。
　　“我是来自乾星的一位星际旅行者，我的飞船遭遇意外坠落，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他很快发出了这条信息。
　　……
　　“懂了！我是一位流落蓝星的外星人，只要你现在给我一百块，让我回到我的故乡，未来我送你一支宇宙舰队，助你统治蓝星。”
　　谢羽升看着古今来发来的信息，很快完成了转译。
　　所以……
　　“蓝星人善良好客，外星友人有难，我们自然会竭尽全力帮助，请发来你们飞船的设计图，我们会帮你商议出修复方法。”
　　……
　　“设计图？我可不懂什么设计图，这不是扯大旗么？”
　　只是，如果不拿出令对方信服的由头，恐怕会让他们产生怀疑。
　　到时候失去了“外星人”这一威慑力，他们未必会那么好说话，再对我有求必应。
　　思忖片刻，古今来想到了解决之法。
　　“我的探测器还能使用，我探测到蓝星上的四代战机，上面的一些技术于我修复飞船稍有帮助，请发一份设计图纸，这样，你们会获得我们乾星人真正的友谊。”
　　古今来知道自己这个消息有些冒昧。
　　但是……
　　外星人，讲究效率，直来直往不很正常么？
　　他必须确保“外星人”这个幌子的可用性。
　　此外，他说蓝星在自己的探测中，亦是一种隐性威慑力，他要趁着威慑尚在，尽快搞到一点现在迫切需要的东西来。
　　他的计划很顺利。
　　顺利的有些意外。
　　外星人幌子出奇好用。
　　“你好，为了表达我们蓝星人善良友好的诚意，我们愿意拿出最新款的概念战机——玄女号相关数据，希望对你修复飞船有帮助，愿我们双方友谊长存。”